我一直都想写一篇文章纪念我的老师谢达祥,是真正意义的纪念,因为他已经离我们而去,在疫情最猖獗的时候,悄无声息的走了,没有追悼会,没有送别,只有别人告诉我他去世消息时候的惆怅,我不想忧伤,因为他是一个硬汉,如果知道我为他忧伤,我想他会很不屑的看着我。
他是我的老师,虽然没有在学校教过我,但是从我进入良种场的时候,他就给我上了一课,让我知道其实还有很多我不会的,也在警醒我,要放低姿态去学习,虽然一度让我误认为对我是一种打压与排斥,但事实证明,他的喜恶都表现在他的态度和言语中,比大多数崇尚职场上尔虞我诈的人要强得多。我不想描述太多工作上的细节,我和他的工作慢慢靠拢,最后成了搭档,相互间的了解使我们成为亦师亦友的关系,然而他那过于直爽的性格使他在职场上颇多不顺,火爆的脾气和不善言辞也限制了他的发展,他依然像一头老黄牛一样守着偏远海边的良种场,直到最后被迫离开,没有表扬,只有责难,很多人看不见他的功劳,也不记得他的苦劳。他的身体和那个他长期坚守的良种场一样,不断衰败,终究他先一步消亡,我曾经为他愤愤不平,也据理力争,可在他离开后,所有的一切都失去意义,人们只会抬头聆听枝头黄鹂的鸣叫,不会在意埋头耕地的黄牛,更何况田地早已不需要你去耕,要耕也是机耕。
忘记哪位作家说过一句话,放你我身上都适用,你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人。然而什么是合时宜呢?是有人下马时,俯身做梯吗?是在台上慷慨激昂吗?是如田间之蛙,疯狂鼓噪吗?你走后,我负责整理你留下的资料和数据,我不得不承认,其实你不是一个好的科研工作者,因为你留下很多的数据,但是都缺乏科学的设计,乃至无法分析,你甚至都不屑去加工修饰,那些数据就是最原始的真实数据,然而你却是一个真正的科研工作者,你做了很多的实验,总结了很多的经验,虽然很多真的只是经验,无法写成文章,但你做到了纯粹,哪怕最后你做了肝切除手术后,你依然还在想着怎么去开展工作,要亲自去养虾,在更艰苦的环境中新建基地,继续坚守,其实更多的人坐在办公室里,就写出了文章,哪怕走到田间无人识,也丝毫不影响他们显贵于会场,胸无点墨也照样可以著作等身。
场长,你真的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人。很多时候,我想起你,经常是如今天一样的深夜,我默默的看着你远去,我想你是有遗憾的吧,毕竟,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,你的小孩刚参加工作,幸好你有一位贤内助,你的儿子教育的也很好,现在工作也得心应手,其实你老婆比你更有智慧,看的更通透,发展的也更好,你太轴了,但我想你老婆可能喜欢的就是你的轴吧,他们都很好,场长你放心。我曾经和别人说,我不想成为下一个你,因为事业与家庭我都要兼顾,如果非要我选一样,我宁愿选择家庭。
我依然要向你学习,持之以恒,朝着选定的方向不断努力,只是不学你太过奋不顾身,我不要英雄式的悲壮,只想内心的圆满。
场长,走好!